「咒影篇」七：地狱与天堂
（五十）
别看黑瞎子现在的表情还能算得上淡定，实则他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。
早在凉生第一次开口说：他是我的人。
以后，黑瞎子的这一颗心脏就没消停过。
又接连见了少年为了自己的无数霸气发言及凶狠的威胁，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，黑瞎子简直想要乐上一乐。
他有些难耐地搓了搓手指，实在是想将少年抱进怀里亲上一口、掐上一下才好呢。
鬼知道他凭借多强大的意志力，才忍耐了下来。
黑瞎子是知道的，自己对凉生一直都有很深的滤镜。
可没有办法，少年杀气四溢、满身鲜血的凶残样。在黑瞎子的眼里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，举着不算尖利的爪子，努力地弓起脊背，“哈哈”地冲着敌人哈气。
想想就觉得可爱。
黑瞎子心道：这么可爱又惹人怜爱的小东西，怎么可能真的威胁到人呢？他也不过就那么一丁点大，就算被抓了一爪子，也不过小伤口而已。
吓唬得了谁啊？
“凉•左肩一个大窟窿•小伤口•生”：…………你礼貌吗？
凉生上下打量了表情古怪（在憋笑）的黑瞎子几秒，说道：“你不一直是吗，怎么，你想当他的人啊？”
这话就有点送命题的味道了，黑瞎子听出了少年声音中暗含的威胁，求生欲很强地回答：“怎么会，我跟他又不熟。”
他表情严肃而真诚地说：“是你的，一直是你的，刚逗你玩呢。”
凉生“哦”了一声，也不知道信了没有，他向黑瞎子伸出了手。
“还有绷带吗？我给他包扎一下，省的一会流死了。”
“有，哪用得着你上手，我来就行。”
黑瞎子从包里掏出了绷带，刚要上前却留意到了少年笑得越发温柔的表情。
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，将绷带往前一递，道：“你来。”
凉生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点。
这是吃醋了呀。黑瞎子暗自美滋滋，颇感骄傲地想着：小东西占有欲还挺强。
他倒是完全不在意凉生给他摆脸子，反而乐在其中。
凉生不知道他的想法。
他只是接过了绷带，靠近了倒在地上，半死不活的“凉生”。
凉生是跟黑瞎子学的包扎，在手法上是绝对专业的，可出于报复心理，每一次勒紧止血，凉生都用了七分的力气。
这下子哪怕是“凉生”再能忍，额上也还是蔓延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，连那本就苍白的脸色都又白了几分。
“就给你止个血，能不能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。不过死了也无所谓吧，反正你本来也不想活了。”
闻言“凉生”朝着他翻了个白眼，却也没有反驳。
凉生想了想，又问：“你还没有告诉我，你是怎么来这的？”
“就这么来的呗，”“凉生”懒散地垂下眼皮，说道：“本来在山洞里睡觉，一睁开眼就出现在这里了。倒霉的撞见了你，没聊两句就被你提着刀追着砍了三条石窟。”
“………突然出现？”
“对，就这么‘扑通’一下………”
“扑通”
他话音刚落，一个红白色的人影忽然就掉在了两个人的中间。
凉生反应其快地后退半步，挡在了黑瞎子的跟前。
随即凝神望去，就见一满身伤痕，形容凄惨的少年倒在地上艰难地挣扎起来。
他衣服残破不堪，膝盖处更是被磨的血肉模糊，头上还破了一大块，正“哗啦啦”地朝下淌着血。
整个人仿佛都遭受了极大的折磨一般。
“风凉生”艰难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。
他看看“凉生”，看看凉生，又看看凉生身后的黑瞎子，颇感迷茫地眨了眨眼，问道：
“祢尔呢？”
这是目前为止，第一个询问祢尔的人。
在场的人还未有来得及开口回复他的，就见“风凉生”的身侧，又接连掉下了两个人。
“扑通”“扑通”
激起灰尘一片。
“风凉生”吓了一跳，受惊般地看向那两人。
就见他们一人双眼蒙着白绫，模样看着十五六的样子。另一人则更小了，可能也就五六岁左右，穿着破旧的薄衣衫。
“小凉生”许是陡然间见到了这么多的人，看起来像是吓到了，他表情呆傻地左看看，右看看，随后默默地将自己缩进了角落里。
这下子，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最后来的“蒙眼凉生”明显是最在状况之外的。
他看看左边，是清一色的相同灵魂。看看右边，也是清一色的相同灵魂。
在场除了黑瞎子以外，颜色全都一模一样。
这难不成还有人可以有丝分裂？
“蒙眼凉生”抿了抿唇，他想不明白，却有预感不是什么好事。此时此刻，也只有颜色独特而漂亮的黑瞎子能带给他一丝慰藉了。
因此，他在地上静坐了一会，小心翼翼地向黑瞎子的方向挪动了几步。
“那个，你好，请问，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吗？”他想了想，又补充了一句：“你……应该，不认识祢尔吧。”
少年表情木讷地垂着脑袋，身上带着一股驱散不去的郁结之气。
相比之“凉生”的不怀好意，凉生的果断，“小凉生”的怯懦。他反而像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，带着一种支离破碎的脆弱感，平白叫人心疼。
尽管清楚地意识到此人并不是他的凉生，黑瞎子还是有点不太忍心说出自己认识祢尔的话。
他还在斟酌应该怎么回答，身后的衣角却被人小小地揪了一下。
那力道轻的要命，好似幼猫抬爪拍了你一下。
不疼，但挠的人心直痒痒。
黑瞎子回过头，就见“小凉生”不知道什么时候，打前面绕到了他的身后。
孩子头发凌乱，被人剪的参差不齐，小细胳膊小细腿，看着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。
他锁骨上还流着血，黑瞎子记得这个，是凉生的母亲给他刻字时留下的。
这不免让他想起了初来此地时，见到的那个无助而受惊的可怜孩子。
“小凉生”拽完他的衣角，也不说话，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，完了向他的方向凑近了一些，神情间依恋十足。
黑瞎子的心就也跟着颤了两颤，可耻的软了。
“黑瞎子。”
就在他逐渐沉迷在被五个凉生包围的，有点兴奋又有点折磨人的感觉中时，身侧忽然传来了少年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声音。
黑瞎子顿时如梦初醒，他偏头看了看凉生杀气四溢的脸，眼皮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。
天老爷的，这到底是修罗场地狱还是人间天堂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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